出芳草,路东西。
摇袖立,春风急,樱花杨柳雨凄凄。
题记
二月的小城,没有雪,没有雨。
有一个清浅的早晨,我一个人穿过田野。
闭上眼,我闻见有花香从我的鼻尖蹿过,听见簌簌的枝叶攒动的声音,像不安分的精灵,悦动着早春的旋律。
我向着光的地方走去,沿着弯曲的小路,还有清幽的花香蔓延向远方,好奇,是一根无形的绳索,一头系着我憧憬的心,一头系着被雾淹没、看不到尽头的路的远方。
晨风吹乱了我的头发,发丝飞扬,贴着我冰冷的面颊,沙涩的摩挲声,心中却是泛起了莫名的悲伤。我的脚步,清晰却又迟疑,只是在宁静中独显灵敏的耳朵,细细谛听着自己的脚步,像有规律的鼓点,一声声轻敲着我的耳膜,我用心去感受,声波在脑海中如花朵绽开,微泛着馨香,最后在清凉的空气消散不见,化作了一抔凝雾,回旋在我的心中。
我的脚步,逐渐的迟缓,渐渐地犹豫止步,或者试探着地来回踢踏,扬起初春满是水汽的泥土。
终于,终于我隐约看到了尽头,路的那一端的朦胧光线。
花香,愈来愈浓郁,飘荡着梨白色的忧伤。我的双手不由地在雾气中挥舞,接住一片惨白的朵瓣,紧贴在我迟钝的鼻前,贪婪使劲地嗅了一怀,若有若无的落伤。
时间,总是悄然从忘川中游过。
还来不及发出赞叹,那一片梨白的花瓣,娇薄的身躯便在我和她一样通透的指尖碎裂,像透明的蝉翼,被风从我的指尖吹落,被带向天际———遥不可及的远方。只留下指甲盖上一缕残余的芳香,和淡淡的透明的汁液。
目送离去的残香,面对不远的一树樱色。
二月,少女,浓雾,薄香,还有那树过早开放的樱花。
我被突来的幻境惊异,呆呆地望着满眼的梨白,痴痴地向樱花树走去。
梨白,一种我也难以描述的颜色,清透的像静谧的渊河谷底,半透明的乳白色溅上不羁的银光,是彩墨的通透,在心谷纹上一圈圈涟漪,痛又温馨着,和着深浅的笔调,画下一笔笔雅黄,蘸水
微泛收边,轻揉融合,幻化作如少女般清丽脱俗的色彩。
有风,有香,有落花,从我的额前抚到发梢,掠过我的双眼,深邃而黝黑地洞察着无声的世界。
我用双手,触着粗壮的树干。
认真,认真的用心去听、去感受
生命的气息。
脉搏的跳动。
血液的奔流。
我感到有一股江河的涌动力量,从树皮间缝隙潺潺流入我的身体。脆弱的花瓣是记忆的媒介, 泪水灌满悲伤的殿堂。
比我的生命还要悠长,树的年轮,记载着我的岁月。
七天,一朵樱花,从开到败。
茫然无措。
为何要如此匆忙,开始一段美丽的生命,在初春,新绿未至,便又悄然结束,一段留恋的旅途。至少还没有到三月莺飞草长,幽燕轻唱,便要默然离去。
萤火微光,樱花飞雪。这些我认为最美的梦境,原来都是如此短暂的所在,让我来不及赞叹他们的美丽。
我伫立在花满枝头的樱树下,独自静赏这鲜为人知的樱色。双眼透过薄透的花瓣,望见天际层层叠叠的阳光。有了樱花的遮蔽,瞳孔丝毫不畏惧光芒,坦率真实又充满迷惑地直视。
短暂,梦境,飞舞,彷徨,还有触不到尽头的忘川。
这彼岸花也难以匹敌的早樱的忧伤,充盈心房。
飞舞的落花,像一片巨幕,迅速地变换着场景。每一瓣都是一个新的故事的收尾,每一缕坠香都是一个余乐的尾音。
终于,终于开始有点明白。你的离去,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。没有纷扰,没有忧伤,一个早樱纷飞晨光烂漫的世界。
也许有一天,还会在这条路的今天看见你
我最最可爱的二月樱花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