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岁那年,我一直在寻找可以逃避现实的港巷,自从我妈被她亲戚骗来嫁给我爸的那一刻,我家注定就不幸福。大吵小吵像每个星期的礼拜六礼拜天,如约而来永远不会迟到。那时的我对声音特别敏感,一听到有大的吵闹声,我第一时间想到我家,急忙往家跑。我曾暗自说,等到那天我实在撑不下去,我就逃跑跑得远远的。小时的我成绩特别好,总着举高分的试卷到处炫耀。母亲从来没有夸过我一句,甚至连笑都没有笑过。我曾想过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,但马上感觉到自己想法特别的混账。
十六岁初三那年交学费,家里拮据但不想动在银行的定期存款。到处借钱,没有借到。母亲准备向奶奶开口,母亲和奶奶一向不和,分家过后就更是各过各的。母亲一大早就来到奶奶门前。徘徊了好久。不久就是一大阵吵闹声,声音停了不长突然来了一辆很大的救护车。奶奶被抬上了车之后母亲不见了。好几个月后蓬头垢面的回家了,把钱交给我。我说我没有买书把学费留了下来,母亲一声不吭的躲进屋里,好几天没有出来。
二十岁,我大学快要毕业了。家里和我都在为工作的事着急,母亲都处打听,我只能窝在家里只会在新闻联播遇到这方面的报道多关注一下。母亲那时已不年轻,为了我的工作,她头上开始有了白发。国家已经明确表示,过多的毕业生无法妥善安置,就业前景不容乐观。母亲的全副心思却还放在我的事上,到处打听,探访那些八竿子打不到亲戚,也花了很多钱。她倒总能每天找来些这方面的消息,哪家孩子在哪个学校,毕业后在哪工作,工资多少如数家珍。让我比较比较,让我去查查他们的公司,或者直接给我做决定。“别去问了! 根本没用! ”我说,我只在意别人闲谈时谁家谁家的儿子没工作。“不试你怎么知道找不到?”她说,每一回都虔诚地抱着希望。我不想让她多想,说有几个同学让我去他在的公司。母亲得到了些许安慰,但还依然在奔波着。
没过几天。我对母亲说“我想到同学在的公司看看。”“那就出去闯闯吧”我听出来了,她对于我找工作的事终于也绝望了。决定要走的日期后她又奔波起来了,买车票、买吃的帮我收拾行李。对于工作的事我到没太害怕,心想出去就好了,厂里当作业员也要出去。母亲奔波了一个多个月,不停给我打听工作,我实在不忍心她在去招那些人的白眼。
临走的前一天晚上,母亲坐在我床头前好长一段时间,没有说话,缝着手中的衣服。我开始有点烦,玩着手机没有在意。不经意间母亲把一个很精致的木牌递给了我,说是平安符让我带着。我接过木牌看看,随手放在桌子上依然玩自己的,直到临走时我也没有注意过那个平安符。离开以后,急于找工作。我很少再和母亲联系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。我租的房子有一个很小的院儿,很像我家的样子。我偶尔去下去去坐坐,但不愿意在人多的时候,我怕生活的不容易让我触景生情泪水会不争气的掉下来。房东很现实很多事,每天嘟嘟囔囔说这说那,可我非但没有烦反而感到温暖。有一年,母亲给我打了还几个电话我没有接到,看了手机我有点着急以为有事,便回了过去,母亲显然是被突兀的电话声吵醒,说家里没事,今天是你的生日,吃的好的庆祝一下。我愣了好长时间没有说出话来。之后我跑到楼下不远的水果摊买了个大西瓜,咚咚敲开房东的门:“阿姨,今天是我生日。我妈她信佛,她说这天要吃碗长寿面!”
我没料到那块平安符一直都在我的行李箱里。我是在回家收拾行李时发现的。那年,母亲到劳动局去给我找工作,回来时在路边看见一人佩戴平安符很漂亮,就问了出处,第二天一大早就去邻县的庙里给我求了这个平安符。母亲犹豫好一阵,他知道我不信鬼神。那天看了我的反应也没有做声,偷偷的把它藏在了我的行李箱里。今年过年在家,被我发现母亲还偷偷检查我的行李箱看那块平安。看到完好无损,母亲高兴了很多天,以为那是个好兆头。年后的几个月,家里的电话越来越少,我也没时间给家里打电话。有一次半夜十一点妈妈来了电话,我很吃惊以为看错了。我刚听了电话,妈妈的哽咽声很让我不安,她开头就问问那块平安符,问我是不是还健在、完好。我回答是,她才长舒了一口气。她说隔壁大爷,前几天还好好地,今天就走了。还说那块平安符要戴在身上不要放在行李箱里了,无论她说什么我嘴里一直都是回答是,脑袋里在没其他词。
我听了母亲的话把平安符戴在了我身上,我很多时候看着那块木牌发呆,想:为什么母亲那么相信那块木牌,那么相信鬼神的东西。后来听很多长辈的意思:身在外地他们希望自己给不到的东西,这些鬼神可以给到。我莞尔一笑,真的有鬼神的话,他们那么忙,哪能顾得上我。其实母亲不知道,在我心里她一直是我的平安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