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母,槐树,童年。
童年,槐树,祖母。
你说,槐树是祖父在你嫁过来的时候栽的,你说,祖父去世得早,有我的陪伴你就不孤单。
你总是喜欢坐在竹椅上,静听风流动的声音,偶尔飘下两三朵槐花,你不忍心它被践踏,轻轻地,轻轻地拾起地上的花,放进口袋——是怕你那满是茧的手捏疼了它吗?
那时,小小的我,透过小小的眼睛,看着你,我的祖母,我指指树上那金灿灿的一串儿,说:“要摘”,你想拒绝,却又不忍,于是搬了架子,倚在槐树上,双手轻轻托着我,我踮起脚,伸出手,使劲儿够挂在牵头的那一串儿花,那一串被夕阳映得熠熠闪耀的花。
“摘到了,摘到了!”
我跳下架子,可感到那细腻的,柔柔的花瓣在指尖招摇,兴奋至极,钻进你怀里,满脸的甜,你却淡淡一笑,不语。
后来才知道,那次,你扭伤了腰。
母亲站在一旁,义正严词地数落着我,站在床榻一角。泪水顺着脸颊划下一条长的痕迹。
灰黑的房间里,你坐在床上,掀开碎花蓝布被子,将我搂进怀里,念念着:“没事,没事,可别再难为孩子了!”
时光辗转,一季欢笑一季愁,槐花落又开,再回眸,我六岁了,上学了,搬走与父母一起生活,每年只有暑假才有时间与你短暂相聚。每次的分离,你总会站在槐树下民主这拐杖,步履蹒跚,泪水涟涟,却执意相送,那是我年少,不懂得离别的滋味,不明白为什么从来不哭的你会流那么多的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