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奶住在乡下,我住在城里。每每我提起奶奶,脑海里便会涌现她的身影,就像真实的远远地注视着她,注视着那我难以忘却的絮絮银丝。
去年冬天,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,对于我们南方人来说真的不好受,尤其是冬晨。可是,正是这时,奶奶做出了一个决定——每天早早起床为我熬营养丰富的热粥。家人曾极力反对,担心她老人家受不了这苦,她坚决地说道:“什么苦我没受过,不过是早点起床而已!”我听了,仿佛是喝了一碗甜茶,又品了一回苦药。
奶奶年近七旬,经历过动荡的时局,也在田地上度过了青春。她被一些疾病常困扰着,整天坐卧不安,休息又不充分,是少有的带着黑眼圈的老人。但她照顾了我近十年,这期间,她受的苦更多。
一个冬晨里,星期一,我被窗外的叫声扰醒了。想睡下,睡意又散尽了。天很冷,我极不情愿地挪动身子,仿佛身体被空气冻住了。下床去更是艰难过分,门虽紧闭着,风仍从缝里钻进我的房间。好不容易穿好衣服,看看表,正好是五点四十分,于是我的身子又不愿挪动了。
好不容易战胜了睡意,我忽然发现通往厅子的房门被关上了——我昨晚没关呀。我打开房门,只见爸妈在主房里正睡得酣甜,天还没亮呢。但是,我开始紧张起来,厨房里的门也被关上了,里面传出了声音。轻轻地推开门,眼角看到了一头银丝,在呼啸的风中胡乱飞舞。煤气炉上放着铁锅,铁锅里正冒着带有肉香的烟。一旁的不锈钢盛具,在空气中更显冰冷。
奶奶注视着铁锅,心里默念着,根本没有觉察到一旁的我。醒后的我还未清醒,边打着哈欠边说:“奶奶,早呀。”奶奶见到我,赶紧训道:“这么早起来做什么,多冷的天气呀,况且外面还黑漆漆的……快回房里睡吧!”我注意到那干枯易脆的银丝,望着它,似乎联想到了什么,却又不敢想;它们有的蜷作一团,有的似乎要在空中断裂,有的疯狂地摆动着,而更多的已经爬满了奶奶的头,蔓延开,苍白了。我站在那里,立了很久才说:“奶奶……我不想睡了。”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,有点哽咽,但不能哭。我连忙看看奶奶,她正忙着;又看看爸妈,才悄悄的走出厨房。我怎么了?我的眼怎么湿润了?以前爸爸打我,我也从不掉泪,老师训我,我也坦然自如。可今天怎么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