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叫叶子,今年虚岁十二了。
有个妹妹,大小不过七八岁,家里人都叫他妮儿。
家乡贫困的很,到处是破落的山丘,光秃秃的一点儿什么也不长。由于家境贫寒,叶子才读了个小学就辍学了。今年,就是今年,父亲咬咬牙,把积攒了整整几年的零毛碎票交去了山里唯一的小学,供妹妹进去念书。
也许是因为父母的偏爱,这件看起来那么顺其自然的一件事,从此就像一根刺,深深地扎进了叶子的心里。她想不通为什么,为什么父母给的爱从来就不会多分给她一点点,为什么不能将自己送去县里的中学念书--叶子并不笨,小学时,就有那么好几次的第一是落入自己囊中的。那时的她对山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与向往,她把走出大山的希望全寄托在自己的好成绩上,她相信着自己。
可是,山里孩子的梦想真的就只像一个梦,一个泡沫做的轻轻欲飘的梦,只要一不小心就会破碎、消失经不起风浪动荡的梦。
叶子沉默了,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听话、乖巧的孩子,她没有再念书,她的知识也跟着不会再增长,走出大山的梦就永远只能是个梦,她再也无力去追。就像盛在碗里的泥水,一天一天,叶子的热情跟着沙土一同沉定下来,被冰冷的雨水浸泡个透。
妮儿还在念书啊!父亲没有时间闲下来,早晨五点出门去给别人做工,晚上八九点也不见得回来,叶子记得,父亲总是拖着疲惫的身体、驮着满背的清辉走进家门,一身泥土,一身酸臭的汗味儿。
叶子还知道,父亲脾气很差,家庭琐屑往往触他于怒。父亲打妮儿,叶子见过,一想到那儿,叶子就会联想到几年前,父亲执着手腕大的木棍打自己时的模样,那年自己四岁。小腿上手指粗的红印凸起来,交错着密布在疼痛抽搐的四肢上,肿上几天后愣是没消下去。这时母亲总是拿着药膏蹲在叶子面前,一条一条的并不小心地敷着,痛得叶子眼泪不住地往下掉。
叶子见到这场景,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,走了出去。屋里父亲的打骂声、妮儿的哭声,屋外呼啸的北风卷着秋叶的声音,搅和纠缠在一起推搡着冲进叶子的耳朵里,拍击着叶子敏感的神经,叶子止不住全身都颤起来,牙齿上下撞击着,在茅屋的一个能挡点风的小角落里蜷缩起来,泪珠吧嗒吧嗒砸在叶子那双破旧的小布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