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一个比较自我的人,我想说我的青春我做主。
姐是一家日本拉面馆老板。我坐在角落里,用极慢的速度吃一碗面,直到全店打烊。阿姐看我磨磨蹭蹭不肯起来的样子,走过来问:“怎么了?没钱付账啊?”
“你......这里请人吗?”我犹豫了一下说:“洗碗,端盘子什么都行。”她打量着我问:“除了这个,你还会干什么?”
“弹钢琴。我都能弹李斯特的《唐璜》呢......”阿姐一听就笑了,“什么‘荔枝特’啊,还‘妃子笑’呢?小孩儿挺有意思的,明儿个就上班吧。”
我没想过,会这样顺利。阿姐连年龄都没问,就让我在她店里住下来。她答应包吃三餐,和一个月500块的工资。
那一年,我17岁,没有人愿意雇佣我。我口袋里只剩下192块钱,已经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,睡了4天。我想,这也算是“江湖”了吧?闯江湖的人,不能怕苦,不能想家,可是,闭上眼睛,我总会想起一些零碎杂乱的片段......
我6岁开始学琴。14岁的时候,就可以弹出大半个《唐璜》。那是李斯特最出名的作品,被誉为世界上最难的钢琴曲。这多少让我有点儿沾沾自喜。还记得那个报考前的午后,我报考了沈阳音乐学院的钢琴系,本以为十拿九稳。然而一个月之后,却发现榜单里根本没有我的名字。
我的父母是化工厂的工人。我在那个飘满各种化学气味的职工小区里长大。摘下钢琴的光环,我的生活平凡、普通,像三年如一日的深蓝校服。为了节省路费,父母甚至让我一个人去沈阳参加专业课的考试。所以我不能回去,也不想回去。我不想从一个人人夸耀的榜样,变成一个人尽皆知的笑话。我固执地在沈阳留下来。爸爸在电话里焦急地说:“你一个孩子,在外面怎么活呢?”
“你不用担心,我能打工,赚钱再学一年,来年再考。”说完,我飞快地挂了电话。因为我不想听到任何劝阻、责骂,或是一句安慰的话。
192块钱可以做什么呢?
找沈音的钢琴教授,还不够上一堂课。我只能用它来租附中的琴房,拼命练琴。第一个月的工资,我准备拿去参加“东大”的高考补习班。我信心满满地把自己安排成“变形金刚”,只是赶课的路上变不成汽车。
我在拉面店里,负责收碗。而阿姐对我格外严厉。当然,阿姐也有对我和善的时候。每次吃饭,她总会叫我和她同坐。因为她的桌子上,总会多几样小菜,叉烧或是煎饺。
11月,沈阳冷得很快。天空被冻得冰冷干净。我开始渐渐适应这座充满工业味道的城市。打回家的电话,总是说得喜笑颜开,好像店里长住着圣诞老人。但我并不是真的那么快乐。阿姐的拉面店,在学生里做出了口碑。一放学,就会拥进大批的学生。我努力装作视而不见,只是那些深蓝色的校服,却变得格外刺眼,让我始终低着头。
一天午后,两个女生和一个男生,坐在角落里,依然没走。看来他们是翘课了。女孩儿说:“我要部新的i-touch,我妈就是不买。你说气不气人?”